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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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凤仪宫,不过半日功夫,赏赐便流水般送了进来。
东珠、南海珊瑚、上好的绫罗绸缎,甚至还有前朝名家的孤本字画。
前世我求之不得的“恩宠”,如今只觉得刺眼。
太医也每日准时前来请脉,嘘寒问暖,言语间尽是陛下对我的“关切”。
我看着他身后那些新调来的宫女太监,他们垂手侍立,看似恭敬,眼角的余光却时刻不离我左右。
这哪里是侍奉,分明是监视。
萧泽,你果然还是那个萧泽。
你以为这些名贵赏赐能抚平一切。
可这些东西,如今在我眼里,不过是复仇的资本。
我借着赏赐字画,托人送了信物给几位与姜家交好的官员。
又用珍宝收买那些看着还算老实本分的老宫人,同时暗中召回以前的贴身婢女,慢慢在宫中培植我的心腹。
我已经不是上一世天真的姜宁了。
隔日下午,萧泽来了,带着故作娇弱地依偎在他身侧的白月柔。
"姐姐身子可好些了?妹妹特意带了些补品来看你。"
白月柔声音甜得发腻,脸上堆着假惺惺的关切。
萧泽坐在一旁,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
白月柔虚情假意地客套着,忽然刻意地抬手理鬓,腕间露出一枚通体温润的羊脂白玉佩。
看到玉佩,我心口猛地一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不会看错!
这玉佩独特的“双鲤缠莲”纹样,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及笄那日,母亲亲手系在我颈间,说道是“见玉如见母......”
后来入宫,玉佩便随我的妆奁献入萧泽私库。
前世我三番五次讨要,他却总拿"年久失寻"搪塞。
谁曾想重生归来,竟在这儿重新见着它!
我喉头忽地发哽,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刺出血来。
“柔儿,这玉佩......”萧泽似乎也注意到了我的失态,语气带着一丝责备:
“皇后身子不适,你戴着这个,怕是冲撞了。”
白月柔立刻委屈地低下头,眼眶泛红:
“陛下恕罪,臣妾只是......只是觉得这玉佩好看,陛下赏赐的,臣妾便日日戴着......”
呵,我无比珍视之物竟被当作普通赏赐送给他心爱的妃子。
萧泽轻咳一声,转向我:“宁儿,柔儿并非有意,你莫要多心。”
他嘴上虽安抚着我,手上却把白月柔攥得更紧,指腹不住地摩挲着她手心。
我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恨意和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陛下说笑了,此玉确是难得,臣妾看着......便想起母亲了。”
“不过既然陛下已赏了妹妹,妹妹喜欢,戴着便是。”
白月柔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识相地带着下人一起告退。
“宁儿,今日之事,是朕疏忽了。”
他试图解释,“那玉佩......朕并不知道是你母亲的遗物。库房的东西太多,一时......”
我垂着眼,不语。
他见我不接话,便转了话题:"姜家的事,朕已在查了。只是牵涉甚广,需要些时日。"
他踱至我面前,负手而立,那层温和的假面渐渐褪去,露出帝王不容违逆的威严。
“宁儿一向聪慧,朕希望......你能动用姜家的力量,为朕分忧。”
图穷匕见。
所谓彻查,不过是榨干姜家最后的价值,用我父兄要挟,让我为他卖命。
我心底冷笑,面上却露出为难之色:"臣妾久居深宫,恐怕......"
"朕相信你的能力。"
他截断我的话,不容置疑的口吻像一道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