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衔月怔怔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后面神游天外,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回的相府了。
没能打探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衔月心中的大石便无法落下。
回到府中,发现沈相为找她急得团团转。
“月儿,你去哪儿了?”
“你不会又去找那个孟承明了吧!”
他派人去了孟家,沈衔月不在,可孟承明也不在。
根据以往的经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女儿肯定是又追着孟承明不知跑到哪儿去了。
沈相怒其不争,“月儿啊,你不是答应过爹,不会再和他来往了吗!”
沈衔月堪堪回过神,发现父亲在爆发的边缘。
碧云连忙上前解释:“老爷,小姐没有去找孟世子。”
当然,她没敢告诉沈相,小姐在天香酒楼被孟承明拦下,还遇到了传闻中骁勇善战、举世无双的翊坤王。
沈相瞥了眼碧云,又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女儿,暂且信了她的话。
沈相示意沈衔月进前厅说话。
“后日皇上要为翊坤王举办接风宴,你随我一同进宫赴宴。”
他语重心长地道:“届时,京中所有名门世家都会出席。如今孟承明已经有了婚约,你可千万别有什么出格之举,惹人非议。”
想到女儿之前为孟承明做的荒唐事,沈相就一肚子火。
沈相的重点在后面,然而沈衔月听到“翊坤王”三个字心中便波涛汹涌,后面的话自然没有入耳。
“翊坤王?”
沈衔月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试图从父亲口中打探当年的真相,“他……不是三年前就已经……”
沈相的脸色又沉重了几分,忧虑地看着女儿。
知道的越多,反而不好。
他知晓沈衔月对箫律与旁人不同,却无法将实情相告。
“月儿,有些事情,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爹从不勉强你做什么,唯独在翊坤王一事上,爹希望你不要掺和进来。”
察觉到父亲言语中的回避,她没再追问下去。
赴宴之日,沈衔月精心打扮,盛装出席。
身穿双襟衫长裙,头梳飞天髻,衣裙刺绣繁复,发间却只用几支流苏簪子作点缀,妆容清新淡雅,有主有次,不会让人觉得打扮得太过繁重故意出头。
不过,沈衔月踏入殿门的那一刻,便已出尽风头,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去。
暗暗较劲妄想做全场最惊艳之人的姑娘们黯然神伤,自知不如沈衔月。
而公子哥们惊叹不已,蠢蠢欲动,都想博美人一笑。
沈衔月已然习惯这种场景,她面不改色,目光草草扫过众人寻找着自己的位置。
“沈衔月,没想到你为了让我回心转意,竟然穿了我最喜欢的金红色,这心思也太明显了。”
孟承明揶揄的语调传进耳中,沈衔月下意识蹙眉,脸上嫌弃之色明显。
两人几乎前后脚到的,殿中那些人的目光沈衔月看到了,孟承明自然也尽收眼底。
一想到那些富家公子们费尽心思都得不到沈衔月一个眼神,自己什么都不用做沈衔月就会巴巴贴上来,他就畅快不已。
沈衔月回头瞥了他一眼,眉头拧得更紧了。
那日划伤他的下巴,现下已好了大半,只是仍有一道疤痕留在那。
看得出来他盖了粉隐藏,可两人离得近,沈衔月看得清楚。
曾经这张脸有多让她迷恋,此时她就有多厌恶。
察觉到她的目光,孟承明下意识想抬手捂住自己的伤疤。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受伤还不是拜沈衔月所赐?
她这般盯着自己的伤处,莫不是后悔那日在天香酒楼伤了自己?
果然,沈衔月嘴上说着以后不会再缠着自己其实都是演的。
孟承明微眯起眼,
“你若低头认错,我便当那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还同从前一样。”
沈衔月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睨着他满是鄙夷。
“你也配?”
孟承明一怔,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个态度。
“自作多情。”
又是当头一盆冷水。
沈衔月带着碧云走了,只留下错愕的孟承明。
两人就站在殿门,几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孟承明方才的遭遇。
不少人暗自揣测:沈衔月苦苦痴缠了孟承明三年,却在孟承明和许卿如订亲后态度两极反转,难道真的被伤透了心,打算放弃了?
毕竟那日赏花宴沈衔月就当众承诺过,以后不会再纠缠孟承明。
周遭议论纷纷,孟承明窝了一肚子火,攥着拳头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沈衔月落座后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望向殿门,既期待又忐忑。
当那人再次出现在眼前时,沈衔月的心猛然揪住,呆呆看着他的方向。
在碧云的提醒下,沈衔月才反应过来跪地行礼。
太后左侧是皇帝,右手牵着箫律。
三人一同出席,足以可见太后对这个小儿子有多宠爱。
参拜声如雷贯耳,沈衔月伏在地上,额头压于手背,虽面色如常,心中却早已波涛汹涌。
太后抬手叫起。
碧云搀着沈衔月起身回座。
沈衔月抬头的第一时间便是在前头寻找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
箫律是几位皇子中年龄最小的,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太后心疼得不行,特地命人将箫律的位置设在自己下首。
母子二人正低声说着话。
这一刻,沈衔月终于敢相信,箫律真的还活着。
嘴角刚溢出一个欣然的笑,
这笑却在看到箫律身后那个姑娘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