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为玉碎不负卿

一.大周永和三年，春六岁的萧景宁蹲在梨树下，小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朵掉落的梨花。

这是母妃最爱的花了，她要拿给母妃看。"小公主，该回去了，天色不早了。

"身后的嬷嬷催促道。萧景宁点点头，站起身时却发现嬷嬷已经不在身后。她转了一圈，

满眼都是相似的梨树和假山，来时的路已经找不到了。"嬷嬷？"她小声呼唤，

声音在空旷的花园里显得格外孤单。天色渐暗，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萧景宁咬着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母妃说过，公主是不能随便哭的。

"你是哪家的小姑娘？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一个清朗的童声从头顶传来。萧景宁抬头，

看见一个约莫十岁的少年站在面前。他身着靛蓝色锦袍，腰间悬着一把小木剑，眉目如画，

正歪着头好奇地打量刁她。"我、我是七公主..."萧景宁抽噎着说，小手紧紧攥着裙角。

少年闻言大惊，连忙单膝跪地："末将沈砚，参见公主殿下！家父是镇北将军沈毅。

"萧景宁眨了眨泪眼，好奇看着面前这个自称"末将"的少年。他行礼的姿势有些笨拙，

却格外认真，让她忍不住破涕为笑。"你笑什么？"沈砚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

有些窘迫。"你才多大呀，就自称'末将'。"萧景宁伸出小手比划着，

"比我高不了多少呢。"沈砚挺起胸膛："我十岁了！父亲说，

沈家儿郎从小就要有将军气概。"说着，他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萧景宁，

"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侍从呢？"萧景宁接过水囊，

小口啜饮："嬷嬷不见了..."说着又要哭起来。"别怕，"沈砚蹲下身，与她平视，

"我带你回去。来，我背你。"萧景宁犹豫了一下，还是趴上了少年尚且单薄的后背。

沈砚起身时晃了晃，很快稳住身形，小心翼翼地迈步向前。"抓紧了，公主。"暮色中，

少年背着女孩穿过重重宫阙。萧明璃搂着沈砚的脖子，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

莫名感到安心。"沈砚，你进宫做什么呀？""随父亲来见陛下。父亲在议事，

让我在花园等候。"沈砚的声音因吃力而有些发颤，却仍坚持着，"公主平日喜欢做什么？

""我喜欢看书，还喜欢梨花。"萧景宁指着远处一株开得正盛的梨树，"你看，

开的多漂亮呀。"沈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满树梨花如雪，

在夕阳映照下泛着淡淡的粉色。"确实很美。"他轻声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不知不觉已到了萧景宁居住的玉宸宫。宫门前，焦急万分的宫女太监们看到公主，

纷纷迎上来。"公主！您去哪儿了？可急死奴婢了！"嬷嬷一把将萧明璃从沈砚背上抱下来，

上下检查。萧景宁却回头看向沈砚："谢谢你。明天你还来吗？

"沈砚躬身行礼："若公主传召，末将必到。"萧景宁笑了，眼睛弯成月牙："那说好了，

明天我要听你讲边关的故事！"二.永和八年，春。十二岁的萧景宁坐在梨树下，

膝上摊着一本《诗经》，却心不在焉。她不时抬头望向宫门方向，小脸上写满期待。

"公主又在等沈小将军呢？"青杏端着茶点走来，笑着打趣。萧景宁脸颊微红："胡说什么，

我只是...只是喜欢在这读书罢了。"话音刚落，宫门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萧景宁立刻合上书本站起身，只见十五岁的沈砚大步走来。三年过去，他长高了许多，

肩膀也宽了，一身墨蓝色劲装更衬得他英姿勃发。"参见公主。"沈砚抱拳行礼，

嘴角噙着笑。萧景宁故作矜持地点头："沈将军今日来得迟了。""路上遇到太子殿下，

多聊了几句。"沈砚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给公主带了城南李记的桂花糕，刚出炉的。

"萧景宁眼睛一亮，接过还温热的糕点。自十岁那年沈砚随父驻守边关两年，

回京后便常常给她带些宫外的小玩意。有时是一本游记，有时是一盒胭脂，

更多时候是各种她爱吃的点心。"听说你昨日在校场比箭赢了二哥？

"萧景宁小口吃着桂花糕，问道。沈砚在她身旁坐下，

随手捡起地上的《诗经》："侥幸而已。二皇子心浮气躁，拉弓时手腕不稳。

""给我讲讲边关的事吧。"萧景宁托着腮，眼中闪着光，"上次你说到沙漠里的海市蜃楼，

还没讲完呢。"沈砚翻开书页，指着其中一行："'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在戈壁中见过类似的奇景，远远望去，湖泊城池清晰可见，走近却什么也没有。

"萧景宁凑过去看书页，发丝不经意拂过沈砚的手背。两人同时一怔，迅速分开些许距离，

各自红了耳根。一阵风吹过，梨花纷纷扬扬落下。一片花瓣沾在萧景宁发间，沈砚犹豫片刻，

伸手轻轻拂去。"公主头发上...有花瓣。""谢、谢谢。"萧景宁低下头，心跳如鼓。

远处传来钟声，沈砚起身告辞："末将该去校场了。

明日...明日还来给公主讲边关的故事。"萧景宁点点头，目送他挺拔的背影远去，

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三.永和十一年，春。十五岁的萧景宁站在铜镜前，

看着镜中盛装的自己。今日是她的及笄礼，母妃亲手为她绾发插簪，父皇赐下封号"嘉宁"，

寓意嘉言懿行，四海承平。"公主今日可真美啊。"青杏赞叹道。萧景宁轻抚发间的金凤簪，

思绪却飘向宫宴上那个频频看向她的少年将军。又是三年过去了，沈砚已十八岁，

正式接任了父亲的部分军务，成为朝中炙手可热的年轻将领。"青杏，我想去梨园走走。

""这么晚了？明日再去吧，公主今日累了一天..."萧景宁却已取下繁重的头饰，

换上一袭素色长裙："我去去就回，不必跟着。"月色如水，萧景宁独自来到梨园。

这株梨树见证了她与沈砚多年的情谊，每当有心事，她总爱来这里**。"公主。

"熟悉的声音让萧景宁浑身一颤。她转身，看见沈砚从树后走出，

月光为他俊朗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你怎么在这里？"萧景宁惊讶地问。沈砚走近几步，

在距她三尺处停下："末将...我有话想对公主说。"萧景宁心跳加速，

强自镇定道："什么话？"沈砚深吸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景宁，我心悦你已久。

今日见你及笄，更觉情难自禁。"萧景宁呆立原地，脸颊滚烫。

她早知自己对沈砚的感情已超出友谊，却没想到他会如此直白地说出来。"你快起来，

这不合礼数..."她小声说，伸手去扶他。沈砚却握住她的手，

从怀中取出一枚青玉坠子："这是我祖母传下的玉佩，据说能保平安。景宁，

我明日便要启程赴边关历练，此去三年...你愿意等我吗？"萧景宁看着掌心温润的玉佩，

又抬头望进沈砚炽热的双眸。月光下，他的眼神如此真挚，让她无法拒绝。"我等你。

"她轻声承诺，"但你也要答应我，平安归来。"沈砚眼中光芒大盛，

小心翼翼地将她拥入怀中："我发誓，三年后必回。到时，我定向陛下求娶你。

"萧景宁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闻着他身上混合着皮革与松香的气息，

只愿时光就此停驻。四.永和十四年，冬。萧景宁站在窗前，望着纷飞的大雪。

三年期限已过，边关却传来战事吃紧的消息，沈砚归期一再推迟。

她日日摩挲着那枚青玉坠子，祈祷他平安归来。"公主！不好了！"青杏慌慌张张跑进来，

"北狄大军连破三城，已逼近潼关！"萧景宁手中的绣帕落地："沈将军呢？

""听说沈将军率军死守潼关，但...但寡不敌众。"青杏声音发颤，

"北狄可汗派使臣来京，提出和亲才肯退兵..."萧景宁如坠冰窟。和亲二字像一把利刃，

狠狠刺入她的心脏。她与沈砚分别三年，眼看就要团聚，却横生如此变故。朝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