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挽月池寒舟

“我答应！”池寒舟不假思索地应下，眼中满是急切，“挽月，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应你。”

季挽月这才从袖中取出那枚九转还魂丹。

丹药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是她及笄时父皇所赐的保命之物。

池寒舟接过丹药，立即转身递给太医：“快给清瑶服下！”

趁着他的注意力全在沈清瑶身上，季挽月悄悄示意宫女收拾她留在侯府的物件。

那些他亲手为她寻来的孤本，她最爱的青瓷茶具，还有那个被他笑称\"和挽月一样爱生气\"的泥偶。

物件取好后，她又取来纸笔，在案几上写下自己的条件。

墨迹未干时，床榻上传来一声轻咳。

“小侯爷，清瑶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我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不是故意让你劳心的。”

池寒舟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的泪，“别说傻话。”

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的模样，季挽月觉得自己格外多余。

她拿出方才写下的字条，递给池寒舟，“池寒舟，这是我提的条件，你必须做到。”

他迫不及待要打开，却被她按住：\"半月后再看。\"

池寒舟愈发好奇，正想问问她写了什么，沈清瑶就喊起了渴。

池寒舟的手顿在半空，终究还是将字条收入袖中，转身去斟茶。

季挽月看着他小心翼翼扶起沈清瑶的背影，默默转身离去。

走出侯府时，夕阳将季挽月的影子拉得很长。

那张纸上只有一句话：

池寒舟与季挽月，此生不复相见。

……

季挽月回到宫中，便把从前池寒舟送给她的礼物，和带回来的东西一起烧掉了。

按照风俗，女儿家出嫁的盖头得新人亲自绣成。

所以圣旨下来当日，皇后就挑选了最好的红绸金线，送到了季挽月宫里。

她选了并蒂莲的花样，一针一线绣得格外仔细。

其实从前她的绣工并不好，只是想到快要嫁给池寒舟了，才勤学苦练了许久。

那时她练到十根指头都扎出了血，他看见后心疼不已，一边替她包扎，“什么劳什子盖头，挽月，我们不练了。”

她噗嗤一笑：“不行，必须得新人亲手绣的。”

谁知三日后，他竟捧着一方绣好的盖头来找她。

那拿惯了长枪的手，生生被针扎得满是伤痕。

“不要太感动啊，”他得意地挑眉，“小爷对你的爱，还多着呢。”

那时少年眼里盛着光，说往后余生要把她宠到天上去。

可誓言犹在耳，往后余生，他要娶的人，再也不会是她了。

季挽月缓缓闭眼，刚要绣好最后几针，就听见院墙外传来了宫女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说池小侯爷要纳的那位侧妃出身微寒，孤苦伶仃，连个送嫁的家人都没有。小侯爷可怜她的身世，特意带她入宫，求贵妃娘娘认她做了干女儿呢！”

“贵妃娘娘可是出身国相府，能攀上这层关系，那位沈侧妃只怕没少给小侯爷吹耳边风吧，小侯爷还真答应了，也真是宠她。”

“这算什么，我还听说这位侧妃的嫁妆都是小侯爷添置的，连着彩礼一起花了上万两黄金，光是首饰头面都得十几辆车装。侧妃住的房子狭窄，小侯爷就为她推倒小佛堂扩建院子，这每一样都远超纳正妃的规制了。”

针尖猛地扎进指尖，一滴血珠落在并蒂莲上，晕开一片暗红。

季挽月怔怔地看着，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得喘不过气。

她放下针线，起身回了殿里，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眯着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一阵嘈杂声响。

她起身想看看出了什么事，一出门，就看见母后身边的林姑姑扯住沈清瑶的手，狠狠扇了她一耳光。

“这可是公主为了出嫁亲自绣制的盖头，你竟敢私自绞毁，是想冒犯皇家威严，藐视宫规？”

季挽月怔了一瞬，连忙走上前，“怎么回事？”

林姑姑朝她行了个礼，把事情原委一一秉明。

“回九公主，奴婢奉娘娘口谕，请您去用午膳，却在院中撞见这女子用剪刀绞烂了您刚绣好的盖头，还想趁着无人偷偷溜走。奴婢立即叫人拦住了她，按照宫中规矩，该廷杖三十！”

看着那被绞成无数碎布的盖头，再看着哭得梨花带雨喊冤的沈清瑶，季挽月蹙起了眉头。

出嫁在即，她不想惹麻烦，若是池寒舟知道她打了沈清瑶，还不知要如何……

于是她摇了摇头，“林姑姑，既是在我宫中发生的事，我自行处理便是。还麻烦你去回禀母后，我晚点再去请安。”

林姑姑答应着，转身就要走。

沈清瑶却忽然捡起那把剪刀，直直朝着季挽月走了过去。

林姑姑吓坏了，抬腿就将她踹倒在地，护在了季挽月身前。

“大胆！竟敢行刺公主！”

季挽月也被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就冲了进来，将沈清瑶抱在怀中。

看到池寒舟出现得这么凑巧，季挽月一下就明白了，她刚刚不过又是在演苦肉计。

而他正好就吃这一套，以为她们又在仗势欺人，望过来的眼神里带着冷意。

“挽月，我不过是去同陛下商议了一下军务，才半柱香时间不到，你趁着我不在，又想对清瑶做什么？”

季挽月定定看着他，气得胸口微微起伏，“你连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就认定是我要对她不利？池寒舟，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么？还是她在你眼里就那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