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过洋的大少爷并不信神佛,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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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过洋的大少爷并不信神佛,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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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过洋的大少爷并不信神佛,但她

作者:井明久

分类:言情

状态:已完结

时间:2025-07-07 16: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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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简介:第一章佛寺惊鸿民国十二年春,北平。周景明站在大雄宝殿前的石阶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怀表。这是他回国任教后的第三个月,却依然无法适应北平春日里飘飞的柳...
精彩节选

第一章佛寺惊鸿民国十二年春,北平。周景明站在大雄宝殿前的石阶上,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西装口袋里的怀表。这是他回国任教后的第三个月,

却依然无法适应北平春日里飘飞的柳絮。它们像是不受物理学定律约束的精灵,

总能找到各种缝隙钻进他的衣领、袖口,甚至现在,正粘在他新买的金丝眼镜框上。"先生,

要买香吗?"一个小沙弥怯生生地凑过来,手里捧着几束细香。周景明摇摇头,

嘴角挂着一丝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作为清华大学最年轻的物理学教授,

他早已习惯用这种微笑应对各种他不感兴趣的事物——比如宗教。在剑桥求学的五年里,

他连教堂的门都没踏进过几次,更遑论这些东方的庙宇。

今天若不是同事王教授极力推荐说卧佛寺的银杏堪称北平一绝,他断不会出现在这里。

周景明抬头看了看天,四月的阳光透过千年银杏的嫩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确实很美,

美得几乎让他相信造物主的存在——如果真有造物主的话。正当他出神时,

一阵若有若无的檀香飘来。不是殿内浓重的香火味,而是更加清幽、含蓄的香气,

像是从某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周景明下意识转头,看见一个女子正缓步走上石阶。

她穿着藕荷色斜襟上衣,深青色马面裙,衣襟上绣着细小的白梅。乌黑的头发挽成简单的髻,

只簪了一支白玉兰花头的银簪。在这西风东渐的年代,这样纯粹的旧式打扮已不多见,

更何况是在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身上。女子低垂着头,双手捧着一束香,

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声音。周景明不自觉地让开一步,看着她从他身边经过。

在擦肩而过的瞬间,他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在白皙的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嘴角有一颗几乎不可见的小痣。女子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径直走向大殿。

周景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会打扰到她,

又足以让他看清她的一举一动。大殿内光线昏暗,几束阳光从高处的窗棂斜射进来,

照在袅袅升起的香烟上。女子在佛前跪下,双手合十,闭目祈祷。

周景明站在一根红漆柱子旁,看着她虔诚的侧脸。她的嘴唇轻轻动着,却听不见在说什么。

阳光忽然移动了几分,正好落在她半边脸上,将她细腻的肌肤照得几乎透明。

周景明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悸动。在剑桥,他见过无数妆容精致、谈吐时髦的摩登女郎,

却从未有人给过他这样的感觉——就像在一本厚重的科学著作中,

偶然翻到了一首古老而优美的诗。女子拜完起身,转身时目光不经意间与周景明相遇。

她的眼睛很黑,像是深秋的潭水,平静中带着一丝周景明读不懂的忧郁。她似乎有些惊讶,

随即微微颔首,算是行礼,然后快步走出了大殿。周景明站在原地,感到一种奇怪的失落。

他走出殿外,看见那藕荷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了放生池边,正将手中的一小包东西撒入池中。

大概是鱼食吧,他想。池中的锦鲤争相跃起,在阳光下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

"那是沈家的**,"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周景明转头,

看见刚才卖香的小沙弥站在他身边,"沈**每月初一十五都来上香,风雨无阻。""沈家?

"周景明下意识问道。"东四牌楼那边的沈府啊,"小沙弥眨了眨眼,

"她父亲是前清的举人,现在在教育部做事。沈**可是出了名的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就是..."小沙弥突然住了口。"就是什么?"周景明追问。小沙弥摇摇头:"没什么。

先生要是对沈**感兴趣,可以去东四牌楼转转,沈府就在槐花胡同里头。"说完便跑开了。

周景明再次望向放生池,发现沈**已经不见了。他怅然若失地站了一会儿,

忽然觉得自己今天的举动有些可笑。他,一个相信实证科学的留洋学者,

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旧式女子的虔诚所打动?离开卧佛寺时,

周景明又抬头看了看那棵千年银杏。阳光依旧很好,但他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周后,

周景明在东四牌楼附近的书店闲逛时,又一次遇见了那位沈**。这次她穿着月白色的衫子,

正在翻阅一本《宋词选》。周景明犹豫了一下,走到她旁边的书架前,假装找书。

"《饮水词》在左边第三个架子上。"一个轻柔的声音突然响起。周景明转头,

看见沈**正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笑意。"谢谢。"他有些窘迫,

没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容易被看穿。"您是清华的教授吧?"沈**合上手中的书,

"我在父亲的书房里见过您的照片。《论量子力学的哲学基础》,

那篇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的文章,我拜读过。

"周景明惊讶地睁大眼睛:"您对物理学也有兴趣?""谈不上兴趣,"沈**微微摇头,

"只是父亲要求我涉猎广泛。他说新时代的女性不能只懂诗词歌赋。"她顿了顿,

"我叫沈清瑶。""周景明。"他伸出手,又觉得不妥,正要收回,

沈清瑶却已经轻轻握了握他的指尖。她的手指冰凉而柔软,像是一块上好的羊脂玉。

"周先生不信佛吧?"沈清瑶突然问道。周景明一怔:"何以见得?""那天在卧佛寺,

您站在大殿里的样子,像是在参观博物馆,而不是参拜。"沈清瑶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您的眼神里没有敬畏,只有好奇。"周景明没想到她当时注意到了自己,

更没想到她的观察如此敏锐。"我在英国留学多年,习惯了用科学的眼光看世界。

""科学和信仰一定要对立吗?"沈清瑶抬头看着他,阳光从书店的玻璃窗照进来,

落在她的睫毛上,"我母亲生前常说,科学告诉我们世界如何运转,

而信仰告诉我们为何要关心这个世界。"周景明一时语塞。在剑桥,

这样的讨论通常发生在哲学系的下午茶时间,而不是在一个中国旧式闺秀的口中。"抱歉,

我冒昧了。"沈清瑶见他沉默,微微欠身,"周先生继续逛吧,我该回去了。""等等,

"周景明脱口而出,"您常来这家书店吗?"沈清瑶点点头:"每月两次,来取预定的新书。

""那...下次有机会再讨论?"周景明感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这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实属罕见。沈清瑶看了他一眼,

那目光让周景明想起卧佛寺里深不可测的潭水。"好。"她轻声说,然后转身离去,

背影挺拔如竹,却又带着旧时代女子特有的柔美。周景明站在原地,

手中还拿着那本《饮水词》。他突然意识到,

自己可能遇到了一个远比量子力学更难解的谜题。接下来的一个月,

周景明"偶遇"沈清瑶三次——两次在书店,一次在去卧佛寺的路上。每次交谈,

他都能发现这个看似传统的女子身上令人惊讶的一面:她能流利地阅读英文原版书籍,

却坚持用毛笔写字;她对欧洲艺术如数家珍,

却最钟爱宋元山水;她谈论起相对论来头头是道,

却又在每个月初一十五雷打不动地去佛寺上香。这天下午,

周景明在清华的实验室里心不在焉地调试仪器,满脑子都是昨天与沈清瑶在北海公园的谈话。

她谈到母亲早逝,谈到父亲虽然开明却仍坚持要为她安排门当户对的婚事,

谈到她对即将到来的指腹为婚的恐惧。"周教授!"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王教授急匆匆地走进来,"你听说了吗?教育部沈参事家出事了!

"周景明手中的螺丝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什么事?""据说沈参事投资失败,

欠了一大笔债,连祖传的宅子都要抵押出去了。"王教授摇摇头,"最惨的是他女儿,

本来已经和陆军部刘次长的公子定了亲,现在对方要退婚,说是不想和破落户结亲家。

"周景明感到一阵无名火起:"刘家公子是什么人?""有名的纨绔子弟,

据说在八大胡同有相好的,还抽大烟。"王教授压低声音,"不过现在沈家这样子,

怕是连这样的亲事也难找了。"当天晚上,周景明辗转难眠。第二天一早,他去了槐花胡同。

沈府大门紧闭,门上的红漆有些剥落,显得萧索凄凉。他在附近徘徊了一会儿,

正犹豫要不要敲门,却看见侧门开了,沈清瑶独自走了出来。她今天穿了一件素色的旗袍,

没有施脂粉,眼睛微微红肿,显然哭过。周景明的心猛地揪紧了。"沈**!"他快步上前。

沈清瑶抬头看见他,明显吃了一惊:"周先生?您怎么...""我听说了您家的事。

"周景明直截了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沈清瑶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多谢关心,

但这是家父的事,我...""刘家的婚事呢?"周景明忍不住问道。

沈清瑶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您也知道了?"她低下头,

"父亲说...说也许退了也好,刘公子并非良配。""那您自己怎么想?

"沈清瑶沉默了一会儿,抬头时眼中闪着决绝的光:"我想去法国留学。

燕京大学的李教授愿意推荐我,可是..."她苦笑了一下,"现在家里的情况,

怕是连船票钱都拿不出来了。"周景明的心跳加速了:"您想去学什么?""艺术史。

"说到这两个字时,沈清瑶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一直梦想能去卢浮宫亲眼看看那些名作。

不过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她看了看怀表,"抱歉,我得去典当行一趟,

把母亲的一些首饰...""等等!"周景明拦住她,"典当行的人最会压价。

我认识几个古董商,也许能给您更好的价钱。"沈清瑶犹豫了一下:"这...太麻烦您了。

""不麻烦。"周景明坚定地说,"下午三点,我带人来沈府拜访,可以吗?

"沈清瑶深深看了他一眼,终于点了点头。当天下午,

周景明带着一位可靠的古董商朋友去了沈府。

他们以公道价格买下了沈清瑶母亲留下的几件首饰,

还顺便评估了沈家藏书的价值——其中有不少珍本善本。离开沈府时,

周景明在回廊下拦住了送客的沈清瑶:"关于留学的事,请不要放弃希望。

"沈清瑶苦笑着摇头:"周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实...""现实是可以改变的。

"周景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她,"这是我一个朋友在巴黎的地址,

他在索邦大学任教。如果您...如果情况有转机,可以联系他。"沈清瑶接过名片,

手指微微发抖:"为什么帮我?"阳光透过回廊上的葡萄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周景明看着她,突然想起了第一次在佛寺见到她时的情景——那个虔诚合十的背影,

与现在这个强忍泪水的女子重叠在一起。"因为..."他轻声说,

"因为我相信有些相遇不是偶然。"沈清瑶的眼睛瞪大了。远处传来沈参事的咳嗽声,

她匆忙将名片塞进袖中,低声道谢后便转身离去。周景明望着她的背影,

第一次感到科学无法解释的心痛。三天后,周景明再次去了卧佛寺。令他惊讶的是,

在那棵千年银杏下,沈清瑶正独自站着,手中拿着那本《宋词选》。"我猜您会来。

"她转过身,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

"周景明走到她身边:"那您为什么来?""来谢谢您。"沈清瑶的声音很轻,

"昨天有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买家高价收购了家父抵押出去的祖传古籍,

还特别注明希望我能继续保留阅读的权利。"周景明的耳根有些发热:"那很好啊。

""周先生,"沈清瑶突然直视他的眼睛,"您知道吗,在佛寺撒谎是要遭报应的。

"银杏叶沙沙作响,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两人之间洒下跳动的光点。

周景明深吸一口气:"我只是...不想看到您被迫放弃梦想。""那我的另一个梦想呢?

"沈清瑶的声音几不可闻。"什么?"沈清瑶没有回答,而是翻开手中的《宋词选》,

指着其中一页。周景明低头看去,是秦观的《鹊桥仙》:"两情若是久长时,

又岂在朝朝暮暮。"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当他抬头时,发现沈清瑶的脸红得像天边的晚霞。

"沈**,我..."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仆人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快回家吧,老爷出事了!刘家带人上门逼债,

说要是不还钱,就要...就要拿您抵债!"沈清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周景明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跟你一起去。""不!"沈清瑶挣脱他的手,"这是家事,

您...您别卷进来。"说完便匆匆跟着仆人离去。周景明站在原地,

手中紧握着那本沈清瑶匆忙间落下的《宋词选》。风突然大了起来,

千年银杏的叶子纷纷落下,像是无数金色的叹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第二章情定银杏周景明站在沈府大门外,手指紧攥着那本《宋词选》。

府内传来阵阵叱骂声,其中夹杂着一个粗犷男声的威胁和沈参事虚弱的辩解。他深吸一口气,

抬手重重叩响了门环。门内声音戛然而止。过了片刻,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仆将门拉开一条缝,

警惕地打量着他:"先生找谁?""清华大学周景明,求见沈参事。"他声音洪亮得刻意,

确保院内的人都能听见。老仆犹豫间,院内传来沈参事急促的声音:"快请周教授进来!

"周景明大步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沸腾。

沈家前院里站着五六个穿军装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身着绸缎马褂、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

那人手里把玩着两个铁球,眼神阴鸷。在他身旁,

一个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站在回廊下的沈清瑶。

沈参事面色灰白地站在正厅门前,见到周景明如同见到救星:"周教授,

您来得正好...""哪来的洋学生?"中年男子粗鲁地打断沈参事,

铁球在掌心转得哗哗作响。周景明不动声色地走到沈清瑶身边,将她半挡在身后,

这才拱手行礼:"在下周景明,清华大学物理系教授。未请教...""陆军部刘次长。

"中年男子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这是犬子刘振邦。"那油头粉面的年轻人向前一步,

皮笑肉不笑地说:"久闻周教授大名。不过今天是我们刘家和沈家的私事,

周教授还是...""周教授是老夫请来的客人!"沈参事突然提高了声音,

随即又虚弱地咳嗽起来。沈清瑶急忙上前扶住父亲,眼中满是担忧。

周景明将《宋词选》递给沈清瑶,低声道:"你落在寺里的。"然后转向刘次长,

声音平静却坚定:"不知刘次长今日登门,所为何事?

"刘次长冷笑一声:"沈参事欠债不还,本官特来讨个说法。既然他拿不出钱,

那就按先前说好的,让他女儿过门抵债!""父亲!"沈清瑶惊呼,手中的书差点掉落。

周景明注意到她的指尖因用力而发白。"刘次长,"周景明强压怒火,"如今是民国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以人抵债可是违法的。""法?"刘次长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在这北平城,老子就是法!"他猛地一挥手,几个军装壮汉立即围了上来。

周景明纹丝不动,反而微微一笑:"刘次长好大的威风。不过巧的是,

昨天我刚与《申报》的记者朋友喝茶,

他对我提起正在做一期关于军阀干政的特刊..."刘次长的脸色变了变,铁球停止了转动。

"另外,"周景明继续道,"清华大学下月将接待国联教育考察团,校长命我负责起草报告,

其中正好涉及民国法治建设的内容...""你威胁我?"刘次长眯起眼睛。"不敢。

"周景明不卑不亢,"只是提醒刘次长,时代变了。强抢民女这种事,传出去对您仕途不利。

"院子里一时寂静无声。沈清瑶望着周景明的侧脸,

发现这个平日温文尔雅的学者此刻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毕露却又不失风度。终于,

刘次长冷哼一声:"好个伶牙俐齿的洋学生!沈参事,我再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要么还钱,

要么..."他阴森地看了沈清瑶一眼,"就准备喜事吧!"说完,

他挥手带着手下扬长而去。刘振邦落在最后,凑到沈清瑶跟前:"小娘子,

别以为这个小白脸能救你。咱们洞房见!"他伸手要去摸沈清瑶的脸,周景明一个箭步上前,

抓住他的手腕。"刘公子,"周景明的声音冷得像冰,"请自重。"刘振邦挣了一下没挣脱,

脸色涨红:"你...你给我等着!"他甩开手,狼狈地追着父亲去了。大门重重关上后,

沈参事一下子瘫坐在台阶上。沈清瑶跪在父亲身旁,轻声安慰。

周景明注意到老人眼中浑浊的泪光,心中一酸。"周教授..."沈参事颤抖着伸出手,

"今日多亏了你,可是...""沈伯父,"周景明蹲下身,改了称呼,

"能告诉我到底欠了多少吗?"沈参事羞愧地低下头:"连本带利...五千大洋。

"周景明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笔债,我来还。""什么?"沈清瑶猛地抬头,

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周先生,这...这太多了!我们不能...""不是白给,

"周景明迅速解释,"是借。沈伯父可以慢慢还,不计利息。

"沈参事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下来:"周教授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但刘次长要的不只是钱...他看上了清瑶,

说是要给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做媳妇...""那就更不能用钱解决了。"周景明沉思片刻,

突然问道,"沈**,你信任我吗?"沈清瑶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我需要和沈伯父单独谈谈。"周景明说,"能借用一下您的书房吗?"沈参事勉强站起身,

带着周景明进了书房。沈清瑶在院子里不安地等待着,

手中的《宋词选》被翻到了折角的那一页。半个时辰后,书房门开了,

父亲脸上竟带着一丝释然。"清瑶,"沈参事声音疲惫却平静,

"周教授有个提议...为父觉得可行。具体让他跟你说吧。我...我去躺一会儿。

"老人蹒跚地走向内室,留下周景明和沈清瑶站在院中。四月的风吹落了一地槐花,

洁白的花瓣沾在沈清瑶的衣襟上,像是不忍离去的雪。"什么提议?"沈清瑶轻声问。

周景明示意她坐在回廊下的石凳上,

自己则保持了一段恰当的距离:"我提议...我们假订婚。""什么?

"沈清瑶手中的书再次滑落,这次周景明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只是权宜之计。

"他急忙解释,"刘家再嚣张,也不敢强抢已有婚约的女子。等风波过去,

你可以按原计划去法国留学,婚约自然解除。"沈清瑶低下头,

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睛:"周先生为何要如此...牺牲自己的名誉帮我?

""因为..."周景明想起银杏树下她指给他看的那句词,心跳加速,

"因为我不认为这是牺牲。"沈清瑶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父亲同意了?

""嗯。他说...与其让你落入刘家虎口,不如..."周景明突然有些窘迫,

"不如托付给一个正直的人。"一阵沉默。远处传来卖糖葫芦的吆喝声,显得格外遥远。

"我有个条件。"沈清瑶突然说。"请讲。""带我去看看你的实验室。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好奇,"我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地方培养出你这样的人。

"周景明笑了:"荣幸之至。现在就去?"沈清瑶点点头,起身时轻轻拂去了衣襟上的槐花。

清华大学的物理实验室里,沈清瑶像个发现新大陆的孩子,对每一样仪器都充满好奇。

周景明耐心地为她讲解显微镜、光谱仪和最新进口的X光机的原理,

惊讶于她迅速的理解能力。"这个呢?"沈清瑶指着一个复杂的装置问道。"阴极射线管。

"周景明调试着设备,"想看个魔术吗?"他接通电源,调整真空管内的电压,很快,

管中射出一道神秘的绿色光束。在昏暗的实验室里,这道光映在沈清瑶的脸上,

给她古典的轮廓增添了几分科幻色彩。"真美..."她轻声感叹,

"像是把星空装进了玻璃管里。"周景明注视着她被绿光照亮的侧脸,

突然理解了为什么物理学家们会为某些发现如此痴迷——原来美真的可以让人忘记呼吸。

"周先生,"沈清瑶突然转身,差点撞到他身上,两人都慌忙后退一步,

"我...我也有东西想给你看。如果你不忙的话..."半小时后,

他们来到了沈府后院一间偏僻的小屋前。沈清瑶从腰间取出一把小钥匙,打开了门锁。

"这是我的秘密。"她推开门,阳光透过高处的玻璃窗,

照亮了屋内景象——十几幅油画整齐地靠在墙边,画架上还有一幅未完成的作品。

周景明惊讶地走近。这些画作风格大胆,色彩浓烈,与沈清瑶平日给人的温婉印象截然不同。

有抽象的城市轮廓,有充满力量的人体素描,

还有一幅未完成的佛寺银杏树——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你...什么时候学的油画?

"周景明轻声问,生怕惊扰了这方艺术天地。"偷偷学的。"沈清瑶的声音带着难得的活泼,

"燕京大学有个美术老师,我每周谎称去学刺绣,其实是去上她的课。"她指着那幅银杏树,

"这是上周开始的,还没画完..."周景明看着画中金色的银杏叶,

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女子远比表面复杂——她既能在佛前虔诚叩拜,

又能用最西化的艺术形式表达自己;既能背诵四书五经,又能理解量子理论。

她是新旧时代的完美结合体,就像她画中那棵扎根古老土地却伸向现代天空的银杏。

"为什么给我看这些?"他问。沈清瑶低头摆弄画笔,

声音几不可闻:"因为...没人知道真正的我是什么样子。父亲希望我是知书达理的闺秀,

刘家想要的是漂亮的花瓶,

就连佛寺里的师父们也只觉得我是个虔诚的香客..."她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脆弱与坚强,

"只有你,周景明,似乎看到了全部的我。"周景明感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想说些什么,却怕任何语言都会破坏这一刻的魔力。最终,他只是轻轻接过她手中的画笔,

在那幅未完成的银杏树旁添了一抹阳光。"明天我去见刘次长,"他转移话题,

声音有些沙哑,"把债务和婚约的事一并解决。"沈清瑶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周先生,

五千大洋不是小数目,你...""家父在天津做进出口生意,还算殷实。

"周景明轻描淡写地说,"况且,知识分子的面子,有时候比枪杆子还管用。"第二天早晨,

周景明穿戴整齐准备出门时,房东递给他一封信。信封上没有署名,但字迹清秀工整。

他急忙拆开,里面只有简短的一行字:"无论结果如何,今日申时,银杏树下见。

——瑶"周景明将信纸贴近胸口,深吸一口气。他隐约感到,今天之后,

他的人生将不再相同。刘次长的公馆戒备森严,

但周景明凭借清华教授的身份还是顺利进入了会客厅。刘次长显然早有准备,

大马金刀地坐在太师椅上,身旁站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卫兵。"周教授,带钱来了?

"刘次长讥讽地问。周景明不慌不忙地取出支票放在桌上:"五千大洋,天津汇丰银行即兑。

"刘次长扫了一眼支票,冷笑一声:"现在沈**自由了?""不,"周景明直视他的眼睛,

"沈**从来就不属于任何人。不过..."他取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和沈**的订婚书,已经请律师公证过。刘次长若不信,可以去司法部查证。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刘次长的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可怕的紫黑色。

他猛地拍案而起:"好你个周景明!敢跟老子抢女人!""刘次长慎言。"周景明纹丝不动,

"现在是法治社会,强娶民女是要坐牢的。更何况..."他压低声音,

"教育部陈部长是我在剑桥的学长,

他若知道您威胁他部下的家属..."刘次长的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但眼中仍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以为这样就能高枕无忧了?

北平城说大不大...""当然,"周景明突然换上和缓的语气,

"刘次长若肯成全这桩美事,周某自当铭记于心。听说令公子对汽车颇有兴趣?

家父最近刚从美国进口了一辆福特新车..."一个时辰后,周景明走出刘公馆,

长舒一口气。他不仅成功解决了债务和婚约问题,

还意外获得了一个潜在的政治盟友——刘次长虽然粗鲁,但并不愚蠢,在权衡利弊后,

他选择了接受周景明的"友谊"。申时的卧佛寺游人稀少。周景明来到银杏树下,

发现沈清瑶已经等在那里。她今天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旗袍,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

朴素却格外动人。"解决了。"周景明简单地说,"债务清了,刘家也不会再骚扰你们。

"沈清瑶眼中瞬间涌上泪水:"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不必感谢。

"周景明轻声说,"这是我心甘情愿做的。"一阵风吹过,银杏叶沙沙作响,

像是千年前的见证者在低语。沈清瑶突然上前一步,轻轻握住了周景明的手。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肌肤相亲,两人都感到一阵电流般的颤栗。

"假订婚的事..."沈清瑶声音微颤,"父亲说要做戏做**,

下周要举办一个订婚宴..."周景明注视着她泛红的脸颊:"你介意吗?"沈清瑶摇摇头,

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只是担心...这对你不公平。""沈清瑶,

"周景明突然直呼其名,"看着我。"她抬起头,对上他坚定的目光。"这不是假订婚。

"周景明一字一句地说,"除非...除非你心里真的不愿意。

"沈清瑶的眼中渐渐盈满泪水,但嘴角却扬起一抹微笑:"你知道吗?

我今早在佛前求了一支签。""什么签?""上上签。"她轻声说,

"签文是:'佛前一眼千年缘,不信神佛信君心'。"周景明再也忍不住,将她拉入怀中。

银杏叶纷纷落下,像是为他们撒下的祝福。在这古老佛寺的见证下,

一个不信神佛的科学家和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找到了共同的信仰——那就是彼此眼中的光芒。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树丛中,一个身影悄悄离去——那是刘振邦派来的眼线。

三天后的傍晚,周景明正在批改学生作业,

突然接到沈府老仆送来的急信:沈参事被军方的人带走了,罪名是"通敌卖国"!

周景明扔下钢笔,抓起外套就往外跑。他知道,这是刘家的报复,

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第三章暗流涌动周景明赶到沈府时,大门敞开着,

院内一片狼藉。几个下人惊慌失措地聚在院子里,见他来了,如同见了救星般围上来。

"周教授!老爷被他们带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周景明声音紧绷,

目光扫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书房。"就在半个时辰前,"老管家颤抖着说,"来了六个兵,

说是陆军部的,拿着什么逮捕令..."沈清瑶从内室冲出来,脸色苍白如纸,

眼中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她手中紧攥着一封信:"景明,

他们说是因这个..."周景明接过信纸。这是一封普通的家书,

署名为沈参事在南京的堂弟,内容多是家常问候,唯独中间一段提到了"南方友人近日北上,

盼多加关照",被红笔重重圈出。"荒谬!"周景明将信纸拍在桌上,"这算什么证据?

""他们说...说这是与革命党联络的密信。"沈清瑶的声音因愤怒而发抖,

"父亲与堂叔通信十几年,从未...""刘家。"周景明咬牙道出这两个字。

他转向老管家:"他们带沈伯父去了哪里?""说是陆军部看守所,

但..."老管家压低声音,"老奴听其中一个兵嘀咕,

说要先送'白公馆'..."周景明瞳孔骤缩。白公馆是北平有名的黑狱,专门关押政治犯,

进去的人不死也脱层皮。"清瑶,"他一把抓住沈清瑶冰凉的双手,"我需要你保持冷静。

首先,这封信的原件在哪里?""被他们拿走了。这是抄本。

""抄本..."周景明快速思考着,"你堂叔的信通常会有底稿吗?

"沈清瑶眼睛一亮:"有!父亲习惯将重要信件都留底,存放在..."她突然噤声,

警惕地看了眼周围的下人。周景明会意:"各位先下去吧,照看好门户。"等人都散去,

沈清瑶拉着周景明来到父亲卧室,移开墙上一幅山水画,露出一个隐蔽的保险箱。

她转动密码盘,箱门应声而开——里面整齐摆放着几十封信件。"找到了!"她抽出一封,

"这是堂叔上月的来信原件,内容与那封所谓'密信'完全不同!"周景明快速浏览信件,

确实,关键段落被完全篡改了。他将信小心收好:"这能证明沈伯父清白,但现在的问题是,

我们得先确保他安全度过今晚。""我去白公馆。"沈清瑶突然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不行!那地方...""我认识那里厨房的采买婆子,"沈清瑶打断他,

"母亲在世时常接济她。她或许能帮我传个话,至少确认父亲是否在那里。

"周景明看着眼前这个柔中带刚的女子,心中涌起一股敬佩。

他原以为需要安抚一个惊慌失措的闺秀,却见到了一个临危不乱的女战士。"我们一起去。

"他坚定地说,"但得做些准备。"一小时后,乔装改扮的两人出现在白公馆后巷。

沈清瑶裹着粗布头巾,挎着菜篮,活脱脱一个小户人家的媳妇;周景明则穿着短打,

戴着破草帽,像个拉黄包车的苦力。"张妈妈应该快出来了,"沈清瑶低声说,

"每天这个时候她都要出来倒垃圾。"果然,不一会儿,

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拎着泔水桶走出后门。沈清瑶悄悄跟上去,在拐角处轻唤:"张妈妈!

"老妇人警觉地回头,认出沈清瑶后,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沈**?!

你怎么来这种地方!快走快走!""我父亲是不是在里面?"沈清瑶直接问道,

从袖中摸出一个小银镯塞到老妇人手里。张妈妈四下张望,迅速将镯子藏进怀里,

压低声音:"今儿晌午是送进来个斯文老爷,姓沈,关在地字三号房。**快走吧,

让那些兵看见不得了!""他...还好吗?"沈清瑶声音发颤。

老妇人摇摇头:"刚提去审了。

刘次长亲自来的..."周景明一把扶住几乎站不稳的沈清瑶,谢过老妇人后,

迅速带她离开危险区域。转过两条街后,沈清瑶突然挣脱他的手,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眼泪大颗大颗砸在青石板上。"禽兽...他们都是禽兽!"她攥紧拳头,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周景明蹲下身,轻轻掰开她的手指:"清瑶,听我说。

愤怒现在帮不了沈伯父。我们需要冷静思考。"沈清瑶深吸几口气,

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你有什么办法?""我父亲有个故交,现在在陆军部任职,

或许能帮上忙。"周景明思索着,"但远水难救近火,

眼下最紧要的是阻止他们用刑..."他突然站起身:"有办法了!你回家等我消息,

两小时内我一定回来。""你要去哪?""《申报》报社。"周景明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芒,

"如果刘家不怕舆论,我们就让全北平都知道他们的勾当!

"沈清瑶抓住他的衣袖:"太危险了!

万一他们连你一起..."周景明轻轻握住她的手:"相信我。现在回去把那些信都找出来,

尤其是能证明那封'密信'是伪造的。还有,沈伯父平日记事的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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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7-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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