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商的笨丫头

民国十二年，春末的上海滩，空气中飘荡着栀子花的香气与黄浦江的潮湿。

法租界一栋西式洋楼内，一场小型拍卖会正进行到**。"五万大洋！

"裴世安举起象牙骨扇，轻轻敲了敲桌面。他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长衫，外罩墨色马褂，

在一众西装革履的买家中显得格外扎眼。拍卖师擦了擦额头的汗："裴老板出价五万，

还有更高的吗？"会场鸦雀无声。这幅《月下仕女图》虽说是明代佚名画家的作品，

但五万大洋的价格实在离谱。更何况，裴世安在上海古董圈是出了名的"毒眼"，

他看中的东西，从不会走宝。"成交！"拍卖槌落下，裴世安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三天后，法租界博古轩。"老板，您花五万大洋买这幅画，

是不是太..."账房老周欲言又止。裴世安正用丝绢擦拭画框，闻言头也不抬："老周，

你知道这画上女子手中拿的是什么？"老周眯起老花眼凑近看："像是个...香囊？

""是罗盘。"裴世安指尖轻点画中女子纤纤玉手，"明代女子拿罗盘，你不觉得奇怪吗？

"就在这时，后院传来"哐当"一声响。裴世安眉头一皱，放下画快步走向后院。

只见一个穿着蓝布学生装的少女正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脚边是打翻的花盆。"这位**，

私闯民宅可是要吃官司的。"裴世安抱臂而立。少女约莫十八九岁，齐耳短发，杏眼圆睁。

她拍了拍裙子上的土，竟理直气壮："我是来取回我家祖传的画！你凭什么买走？

"裴世安挑眉："哦？《月下仕女图》是你家祖传？""当然！"少女挺起胸膛，

"画上女子是我曾祖母的曾祖母！"裴世安忽然笑了："有意思。那你说说，

画中女子手中拿的是什么？"少女一愣，眼珠转了转："是...是团扇！""错了。

"裴世安摇头，"是罗盘。"少女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跑，却被裴世安一把抓住手腕。

"放开我！"少女挣扎着，"你知道我父亲是谁吗？他是复旦大学的苏教授！

"裴世安眯起眼睛："苏明远教授？他上个月不是失踪了吗？"少女突然安静下来，

眼圈发红："你...你怎么知道？""上海滩没有裴家不知道的事。"裴世安松开手，

"说吧，苏**，你到底为什么偷画？"苏婉清咬了咬嘴唇。她本想趁夜潜入，

谁知白天店里人少，便贸然行动。现在被抓个正着，只能实话实说。"我父亲失踪前，

曾提到这幅画。"她低声道，"他说画中藏着一个秘密，

关乎国宝下落..."裴世安眼中精光一闪："继续说。

""三天前我在报纸上看到拍卖消息，就..."苏婉清声音越来越小。

裴世安忽然笑了："苏**，你编故事的能力有待提高。不过——"他话锋一转，

"我确实对这幅画的秘密感兴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什么交易？

""你父亲是考古学教授，你应该懂些古物知识。"裴世安慢条斯理地说，

"在我查出画中秘密前，你来做我的助手。作为交换，你可以随时查看这幅画。

"苏婉清瞪大眼睛："你想让我给你打工？""或者我现在就叫巡捕房？"裴世安微笑。

"...成交。"苏婉清咬牙切齿。就这样，复旦大学文学系高材生苏婉清，

成了博古轩的临时伙计。第二天清晨，苏婉清穿着借来的粗布衣裳，不情不愿地擦着柜台。

裴世安则悠闲地坐在太师椅上品茶，时不时指点她哪里没擦干净。"裴老板，

您这茶具是仿宋的吧？"苏婉清突然说。裴世安挑眉："眼力不错。""胎质太均匀，

真品会有细微的气泡。"苏婉清得意地说，"我父亲教过我。

"裴世安放下茶盏："看来苏教授确实教女有方。"正说着，店门被推开，

一个穿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世安兄，听说你得了宝贝？

"男子目光在苏婉清身上停留片刻，"这位是...""新来的伙计，苏**。

"裴世安淡淡道，"陈探长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陈探长凑近裴世安，

压低声音："青瓷会的人盯上你那幅画了，小心点。"苏婉清竖着耳朵偷听，手一滑，

茶壶"啪"地摔在地上。"对不起！我马上收拾！"她慌忙蹲下，

却听见裴世安说："不必了。苏**，跟我上楼。"二楼书房，裴世安锁上门，

从暗格中取出《月下仕女图》。"青瓷会是专门走私国宝的地下组织。"他展开画卷，

"看来这幅画比我想象的更重要。

"苏婉清凑近观察："这罗盘上的指针...好像指向画中亭子的方向？

"裴世安眼中闪过赞赏："聪明。我怀疑亭子里藏有玄机。"两人头碰头研究画面，

忽然苏婉清的发丝扫过裴世安脸颊，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飘来。裴世安怔了怔，

不动声色地拉开距离。"我们需要紫外线灯。"他说，

"有些隐藏墨迹只有在特殊光线下才能显现。""学校物理实验室有！"苏婉清眼睛一亮，

"我可以去借！"裴世安摇头："太危险。青瓷会既然盯上这幅画，很可能也在监视你。

""那怎么办？"裴世安沉思片刻，忽然笑了："今晚有个慈善晚宴，法租界工董局主办。

青瓷会的人一定会到场。""你要带着画去？"苏婉清惊呼。"不，我们空手去。

"裴世安眼中闪过狡黠，"引蛇出洞。"当晚，华懋饭店灯火辉煌。

苏婉清穿着裴世安准备的淡紫色旗袍，浑身不自在。"别扯裙摆，像个小媳妇似的。

"裴世安低声说，手臂绅士地让她挽着。"这开衩太高了..."苏婉清脸红到耳根。

裴世安轻笑："放心，你平胸，没人会注意。""你！"苏婉清气得踩他一脚。两人正斗嘴，

一个穿墨绿旗袍的女子迎上来："裴老板，好久不见。"裴世安颔首："白**。

"女子目光转向苏婉清："这位是...""我表妹。"裴世安面不改色，"刚从北平来。

"白**意味深长地笑了："裴老板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水灵的表妹？"就在这时，

苏婉清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戴圆框眼镜的男子正盯着他们。她悄悄扯了扯裴世安的袖子。

"我看到了。"裴世安低语，"青瓷会的二当家，杜文。"宴会进行到一半，

裴世安突然拉着苏婉清溜出大厅，直奔饭店后花园。"我们去哪？"苏婉清小跑着跟上。

"杜文已经上钩了。"裴世安回头瞥了一眼，"现在去他房间搜证据。""这是非法入侵！

""你昨天不也非法入侵我家？"裴世安反问。苏婉清语塞。两人摸黑来到饭店三楼，

裴世安从袖中掏出一根铁丝，几下就撬开了杜文的房门。房间内，裴世安迅速翻找，

最终在床垫下发现一封信。"果然..."他展开信纸，

"青瓷会明晚要在十六铺码头交易一批文物，其中就包括——"话音未落，门外传来脚步声。

"糟了，他回来了！"苏婉清惊慌道。裴世安环顾四周，突然拉开衣柜："进去！

"两人刚躲进衣柜，房门就被推开。透过缝隙，苏婉清看到杜文走进来，身后还跟着白**。

"画没到手，裴世安太狡猾。"杜文烦躁地说。

白**轻笑："我看他对那个'表妹'挺上心，不如从她下手？"衣柜里，

苏婉清感觉裴世安的手臂突然收紧。两人贴得极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混合着些许酒气。"明晚交易照常进行。"杜文说，

"那批货里有比《月下仕女图》更重要的东西。"等两人离开，

裴世安和苏婉清才从衣柜出来。"他们说的'更重要的东西'是什么？"苏婉清小声问。

裴世安神色凝重："不知道，但必须查清楚。"他看向苏婉清，"明天你待在店里，

哪里都别去。""不行！我要一起去！"苏婉清固执地说，"那可能跟我父亲失踪有关！

"裴世安盯着她看了许久，终于叹气："倔丫头。明天跟紧我，不许乱跑。

"回博古轩的路上，苏婉清突然问："裴老板，你为什么对这件事这么上心？"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