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的时光是属于林朝阳的

1柠檬水的甜林朝阳是校园里最明媚的风景线，成绩常驻年级前三，

篮球场上更是活力四射。沈晓曦在他训练时递来的柠檬水，成了最甜蜜的意外。

课桌下交叠的双手，自习室挨近的身影，成绩单跌出前五十的空白震碎了他的骄傲。

教导主任办公室的古旧挂钟滴答作响：“你们现在的肩膀，还撑不起一场认真的遇见。

”梧桐叶飘零的傍晚，他对她说：“我舍不得你，但我想我们都要走得更好一些。

”期末考试年级前十榜单公布，彼此名字隔着五人，却像星辰般一同闪耀。盛夏的篮球场边，

那瓶熟悉的矿泉水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稳稳落进朝阳怀里。阳光下跳动的光斑里，

无声的约定悄然写满整个季节：顶峰再见。林朝阳的名字，

就像校园清晨广播里播报他比赛成绩时投下的那道明灿阳光。初秋的风还带着点夏末的余威，

吹得八年级一班窗外的香樟树叶哗啦啦作响，但这动静丝毫影响不了教室后排角落的宁静。

林朝阳刚解决完一道几何题，卷子边缘密密麻麻写满了干净利落的推导过程，他搁下笔，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窗边那道清丽的身影——沈晓曦正支着下巴，微微蹙眉盯着面前的练习册，

一缕碎发不经意滑落在额角。窗外的阳光恰好勾勒着她柔和专注的侧脸，

林朝阳的心跳无声地漏了半拍。“朝阳！走啦！篮板都让人抢走了！”走廊外，

队友张扬的大嗓门穿透了玻璃。林朝阳猛地回神，意识到自己又走了神，

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热，抓起书包匆匆离座，脚步却不知为何比平时轻快了几分。

校篮球队专属的训练场，像一个小小的沸腾世界。橘红色的篮球撞击地板，

发出沉稳而有力、富有节奏的嘭嘭声，

夹杂着少年们短促急切的呼喊和鞋子摩擦地面尖锐的吱嘎声。林朝阳运球过人，

动作流畅利落，跃起投篮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迅疾的弧线，引来围观同学一阵小小欢呼。

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黑发，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线滚落，在颈侧留下一道亮晶晶的痕迹，

映着夕阳的金辉。“哔——”尖锐的哨声划破空气。刘教练虎着脸，叉着腰：“休息五分钟！

喝水！”场上的热浪和身体的疲惫瞬间汹涌袭来。林朝阳重重喘着气，

汗水让睫毛都有些粘连，他眯着眼，视线下意识扫过场边。人群里，

那个安静的身影依旧醒目，仿佛自带一道柔光滤镜。

沈晓曦今天穿着件干净的蓝白色运动校服，正微微踮着脚尖朝这边看。

正当他犹豫是否该主动打个招呼时，那个身影已经逆着稀稀拉拉散开休息的人流，

安静地走了上来。阳光晃了他的眼，只看到细白的手腕递过来一瓶冰凉的柠檬水。

瓶身外侧凝着一层细密剔透的水珠，握在掌心，冰得恰到好处，

瞬间熨帖了他身上每一分灼热。“给……你的。”声音轻细，像羽毛拂过耳畔。

“谢……谢谢你！沈晓曦。”林朝阳接过水瓶，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冰凉的指尖，

一股细微的电流仿佛从指尖直窜心脏，让他的呼吸都窒了一下。他想多说点什么，

说“你今天怎么来了？”或者“今天的训练还行吧？”甚至问一句“这道几何题解出来没？

”……可胸腔里喧嚣的心跳震得他脑子一片空白，平日球场上的机敏和班级里的从容，

在此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笨拙。沈晓曦抿了抿唇，

小巧圆润的耳垂在逆光里透出淡淡的粉，她飞快地瞥了一眼他微汗的脸颊和握紧水瓶的手指，

低声说：“不客气。”随即，她像只受惊的小鹿，

转身快步汇入旁边那群正在嬉笑着的女同学中，只留下一抹清淡怡人的香味，

和少年骤然失重的心跳。2心动的轨迹那瓶冰镇的柠檬水，成了林朝阳记忆中抹不掉的甜，

也像一个无形的开关，打开了某扇一直模糊的门。之后的日子，

原本平行的轨迹开始有意识地靠近、交叠。图书馆人迹罕至的静谧角落，

厚厚的习题册摊开在他们面前。林朝阳指着自己草稿纸上一个复杂公式，

声音压得极低：“这里，老师上周拓展讲过一个变形公式，我觉得用那个解会更简洁些。

”沈晓曦闻言身体微微前倾凑了过来，乌黑发丝如丝绒般滑落，

轻轻掠过林朝阳扶在练习册边缘的手背。那一点微不可察的麻痒和温凉触感，

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林朝阳心湖难以平复的涟漪。他指尖一颤，

几乎没听清她随后在说什么，

只觉得图书馆里那种特有的、凝滞的、带着纸张干燥气味的空气，忽然变得浓稠温热起来。

午餐时间的食堂喧嚣无比。沈晓曦正排着长队，视线茫然地在窗口上的菜单间游移，

犹豫不决。林朝阳端着打好饭菜的托盘，若无其事地经过，

脚步顿住：“阿姨今天糖醋小排做得不错，挺嫩的。”这寻常同学式的建议被他抛了出去，

带着自己都无法辨识的期待。沈晓曦回头，愣了一下，随即唇角翘起一个清浅的弧度，

用力点点头：“好，那就……糖醋排骨！”那笑容清甜干净，如暖阳下初绽的小野花，

瞬间点亮了林朝阳眼前喧闹拥挤的背景。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找到座位，坐下，

胸腔里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破肋骨，那点关于排骨嫩不嫩的感觉，早就被他囫囵吞了下去，

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甜意漫延开来。放学**如往常一样响起。夕阳燃烧着天边，

将教学楼长长的影子投在地上。林朝阳和沈晓曦背着沉甸甸的书包，一左一右，

隔着微妙的半臂距离，混在涌出校门的洪流里，脚步不自觉地放得极缓。

他们并不同路——沈晓曦家向东，他往西，但今天……林朝阳鬼使神差地拐上了往东的小径。

身边少女的气息是熟悉的柠檬和纸张混合的清爽味道。街灯一盏一盏亮起来，

暖黄的光晕柔和地笼罩下来，将他心口那份雀跃又小心翼翼的情绪也染上了温柔的颜色。

谁也没有开口说要去哪里，只是默契地让这段黄昏同行无限拉长。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青涩的悸动与试探，安静又喧嚣。林朝阳瞥见路旁一家奶茶店明亮的灯箱，

灯光映照着沈晓曦瓷白的侧脸和专注前望的眼睛，柔和的暖意如同实质般流淌蔓延。

“要……要喝奶茶吗？”林朝阳突然问。这打破沉默的问话像是投入静谧湖面的一颗小石子。

沈晓曦脚步微微顿住，似乎带着点犹豫地看了看他，随即轻轻点了点头。几分钟后，

两杯温热的珍珠奶茶捧在手中，袅袅白气模糊了彼此一瞬的视线。

沈晓曦用吸管轻轻搅动着琥珀色的液体里沉浮的褐色珍珠，小声说：“谢谢。

我以为……你只喝柠檬水。”吸管碰着杯壁发出清脆的微响。林朝阳被戳中心事般窘迫，

只能胡乱含糊应道：“偶尔……也换换。”他吸了一口，甜腻的滋味直冲喉咙，

完全不符合他平时的口味，却因为身边这个人分享着同样的味道和这片刻温暖的沉默，

莫名地好喝起来。3成绩的警钟日子仿佛被糖渍过，每一刻都带着令人微醺的甜意，

轻飘飘的，踩在云端一般。然而，学习的重压却如同潜伏在浓云边缘的雷暴，悄然临近。

数学随堂小测卷发下来了。

林朝阳只看了一眼右上角那个突兀得有些刺眼的红色分数——“83”，

笔尖便在名字一栏停住，留下一个墨点慢慢洇开。那个分数仿佛一盆冰水当头泼下，

击碎了他胸腔里连日来不切实际的轻飘感。一股冰冷的沉重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四肢百骸。

他下意识地抬眼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沈晓曦也已接到试卷，正低着头，

手指用力地抠着卷子边缘，耳廓渐渐染上一片惹眼的绯红——上面的分数与他惊人地相似。

他们视线在教室上空短暂地交汇了一瞬，那不再是心照不宣的甜蜜，

而是被同一个闷棍打中的错愕和茫然。八十多分，对曾经的林朝阳而言，

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跌落。教室的空气变得滞重粘稠起来。更大的冲击紧随其后。

期中考试那张印着班级总排名的表格贴在教室最醒目的墙壁上，像一面无声的审判镜。

林朝阳挤在周围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的同学后面，目光急切而慌乱地扫过一串串熟悉的名字，

手指无意识地按在冰冷刺目的名单上。第一、第二、第三……都不是他。

第四、第五……依旧不是。目光艰难地继续下滑，终于在第十二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而沈晓曦的名字，则滑到了第二十八位。眼前纸上的名字和数字突然模糊了一下，扭曲跳动。

一股沉重的、被抽空般的无力感，狠狠地砸落在心口最深处。

周围同学指点的低声议论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嗡嗡的，听不真切，

只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和眩晕感攫住了他。那张光荣榜不再闪耀着希望的金光，

倒像一块冰冷的巨石，把他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放学后的篮球馆，

空旷得只剩下篮球撞击地板的回声和自己的喘息声。林朝阳几乎是发泄般地在独自练习投篮，

汗水早已浸透他的球衣。篮球砸在篮板后反弹而出，滚到场边。他喘着粗气跑过去，

刚要弯腰捡起，却看到一双熟悉的白色帆布鞋停在了篮球边。“林朝阳。

”沈晓曦的声音比平时更低，带着一种闷闷的压抑。她弯腰，

替林朝阳把那个滚到角落的篮球捡了起来，双手捧着递给他，

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显得有些发白。篮球表面的颗粒摩擦着掌心，

林朝阳垂眼看着沈晓曦递过来的球，胸口堵得发慌，一个词都说不出来。

沈晓曦没有马上抽回手，声音轻得几乎要被球馆的寂静吞没：“我……考得好差。

”这句话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哽咽。篮球再次沉重地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那声音一下下似乎就砸在两人中间那片骤然无声的空气上。“我们班的林朝阳和沈晓曦同学，

”教室的门被猛地推开，班主任陈老师走了进来，表情严肃得没有一丝笑容，

目光锐利地扫过教室，“现在跟我去一趟教导主任办公室。

”她的声音在骤然寂静下来的教室里显得冰冷清晰，穿透了窗外的喧闹阳光。

如同无声的判决骤然降下，沉甸甸地悬在半空。4教导的抉择教导主任办公室的门关上，

隔绝了外面操场上远远传来的嬉笑声和蝉鸣。

空气里有股陈旧纸张和紫砂壶茶垢混合的、仿佛凝滞了多年的味道。

教导主任梁建斌的办公室，俨然一片古战场。桌上摊满试卷和分析报告，

小山似的几乎要把年过半百的教导主任掩埋。梁主任头发稀疏，常年板着一张脸，

此刻更是眉头拧成铁疙瘩，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透过镜片，

锐利地落在并肩站立的林朝阳和沈晓曦身上。他的办公桌上堆满了各种数据报表，

像一座小山，唯一一点活气是他手边那只喝到一半的青花瓷茶杯。桌上放着两张成绩单，

赫然打印着林朝阳和沈晓曦的名字和那些令人心惊的数字。梁主任没立刻开口，

办公室里只剩下一只老式挂钟单调而沉重的“咔哒……咔哒……”走动声，

每一秒都像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林朝阳紧盯着自己成绩单上那前所未有的“十二”，

每一个数字笔画都锋利得像要割开纸张，一股冰冷锐利的痛感顺着目光扎进瞳孔深处。

他能感觉到旁边沈晓曦肩膀微微颤抖着。“林朝阳，”梁主任终于打破沉默，

低沉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他向后靠在宽大的木质椅背上，

手指点了点林朝阳那张试卷，“你这道题，上学期期末那道类似的变形题做得多漂亮？

思路清晰、步骤严谨。可现在，”梁主任拿起一支红笔，

用力在那道被红叉覆盖的题目上点了点，发出笃笃的轻响，“完全不对路！你在想什么呢？

心思飞去哪里了？”那支笔尖戳在卷面上的声音，像直接戳在林朝阳的心上，让他指尖冰凉。

他艰难地抬眼看向教导主任，那严厉目光带着洞悉一切的穿透力，

林朝阳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剥开，所有试图隐藏的甜涩心思都无所遁形。

教导主任没给他喘息的机会，目光随即转向沈晓曦，语气依旧沉缓，却不容置疑：“沈晓曦，

你也是。以前上课眼睛盯着老师，亮晶晶的，现在呢？笔记记到半截就开始走神？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出一种沉甸甸的东西，

目光深沉地来回审视着面前两张年轻却写满惶恐和无措的脸，“你们现在的肩膀，太单薄了。

远远撑不起一场认真的遇见。一场需要你们倾尽全力、全力以赴的旅程，

需要力量去肩负责任，需要清醒去规划方向。而现在？”他摇摇头，

疲惫感清晰地刻在他眼角的皱纹里，“拿着一张退步二十多名的成绩单，谈情说爱？

那叫不负责任！既对不起父母老师的期待，更是对你们自己未来前程的轻视！